茶韻悠幽
夏日炎炎,暑氣逼人,沏一壺清茶慢慢品嘗,醇香現于一壺中。茶壺和杯子都是玻璃制品,一眼就能看透。“嫩芽香且靈,吾謂草中英。……惟憂碧粉散,嘗見綠花生。”(鄭禹《茶詩》)清亮鮮綠的葉片,透著絲絲幽香的茶韻,輕輕彌散于房間內外。
茶具、茶葉,都是忘年交瑞欣所贈。初夏,我因病住醫院治療,他得知后,特意拿了三種綠茶和這套茶具,從蘭州趕來看我。他說:“老師,您辛苦了幾十年,是該歇一歇的時候了。您發病,就有‘不服老’的因素。茶可清心,我想讓您的退休生活變得清靜悠閑一點……”瑞欣是我老伴的學生,他自小聰穎好學,長大后,作了鐵路職工。由于他工作努力上進,就職于管理部門。他也愛好文學,一來二往,我倆成了忘年交,他也以“老師”稱呼我。看著透亮的茶具,我也看到了他的“一片冰心”。
我端著茶杯,小口品飲。望著玻璃壺內,清波微蕩,“楚老卷綠中,枝枝相接連”(唐·李白《答族侄僧中孚贈玉泉仙人掌茶》)。茶葉沉浮聚散,忽而簇擁,忽而分離。那一彎彎碧綠,就像青春少女瑩瑩嬌美的笑顏。口中的茶香,浸入了我的肺腑心脾,潤澤了心身。感受到春風細雨,如釋負重,倦困疲勞頓去。
我體味到,一杯清茶,就是大自然的賜賞。它是碧綠的茶葉和滾燙的開水,相戀、相擁、親吻的結果。茶是大自然贈予人類的瑰寶,看著那靜臥玻璃壺底的茶葉,寵辱不驚,淡泊飄逸,向我微笑,真是“竹下忘言對紫茶,全勝羽客醉流霞。塵心洗盡興難盡,一樹蟬聲片影斜。”(唐·錢起《與趙莒茶宴》)飲一口,茶湯撓醒了我敏感的味蕾,理清了我神情和經絡,喚醒了清凌凌的美好。
我以往喝茶,沒啥講究,一撮茶葉丟進保溫杯,開水一沖,擰上蓋子,把茶葉、開水,統統關進密不透氣的水杯里。渴了、乏了,端起杯子,只要試試不燙口舌,便“咕嘟,咕嘟”作“牛飲”,什么“色、味、香”,全不留在記憶之中。
如今,退休的我,學著品茶,逐漸喝出了點門道。我發現茶和人一樣,它有自己的個性,有自己的特點。不同品種的茶葉,各有不同的精彩。
瑞欣這次送來的明前茶——御品“黃金芽”,看品相,“合座半甌輕泛綠,開緘數片淺金黃。”(唐·鄭谷《峽中嘗茶》)綠中透黃,黃中泛綠,梗葉纖細。細嫩的就像一個不足周歲的嬰兒。沖泡時,須用80攝氏度左右的開水。它在水中,輕輕地慢慢地放松舒展自己的小臂小腿,散發出清淡的醇香。假若我們魯莽地拿滾開的水,澆在這“小天使”的細皮嫩肉上,自然不會有什么好結果……
綠茶中的“碧螺春”,鮮嫩碧綠,應屬茶中少女,用90攝氏度的開水沖泡,只見她們娉娉婷婷,靈巧輕盈,上下舞動,婀娜地舒展身姿,靈動地綻放嫩芽。當定神看她時,壺里的水,已經碧綠通透,清新撲鼻。“生拍芳叢鷹嘴芽,老郎封寄謫仙家。今宵更有湘江月,照出菲菲滿碗花。”(唐·劉禹錫《嘗茶》)飲一口,輕輕的香,淡微的澀,悠悠的醇。但這綠茶的耐泡度,畢竟差了一點兒——泡過三水之后,味道便淡了下去,仿佛是初進莊稼地干活的小女孩,三兩趟兒,便累倒了……
要說“鐵觀音”比起那些嫩芽綠茶,就濃郁得多了。它像一個身著碧衣的成年少婦,耐得住熱,經得起燙,非沸水不能奈何。用滾燙的“牡丹花”開水沖泡,她蜷曲的腰身還緊緊的。過一會,她意識到,已經遇到了自己醉心的沸水,她才舒心地綻放身軀,盡情地吐露芬芳。她的芳香,與她的年齡和閱歷相關,因此,其醇香和耐泡度就長久一些。
我喝的茶,還有普洱中的“老班長”。它裝在一個粗質、毫無裝飾的白皮木匣里,身上裹著一層土“枸紙”。乍一看,它的樣子就像一個韶華已逝不修邊幅的老婦人。色澤黝黑,如同一坨曬干了的牛糞。但是,在沖泡之后,湯汁紅褐,香氣濃郁,“流華凈肌骨,疏淪滌心原”(唐顏真卿《啜茶聯句》),“斷送睡魔離幾席,增添清氣入肌膚”(唐·呂巖《大云寺茶詩》),美不可言。這里面有歲月的磨煉,有時間的芬芳。它放置的時間越久越好,越老越香。它雖然失去了青春的靚麗和新鮮,透出的卻是平和與健康。普洱茶,喝起來別有韻致,老少皆宜。當你平平靜靜品味,安安逸逸陶醉,她回報你的則是一份愉悅,一份健康。
茶的種類不同,其精彩各異。茶有靈性,先苦后甘,回味長綿。茶,神情淡泊,神采飄逸,寵辱不驚。茶,給我們美好的生活帶來了如歌如賦的詩意人生。
我愛悠幽醇香的清茶,我愛奮斗向上的美好生活!
□趙智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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