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來畫蟹墨趣多

　　【美味】

　　“稻熟江村蟹正肥，雙螯如戟挺青泥。”秋風起，蟹腳癢，明代畫家徐渭的一首《題畫蟹》詩，寫出了蟹的神韻，也把歷代文人墨客喜歡畫蟹、食蟹的雅興抒發出來。

　　徐渭愛畫蟹，其筆下的螃蟹頗具寫意之風，筆意豁達，奔放精煉，寥寥幾筆就將這只“橫行之物”的神態描繪得栩栩如生。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《黃甲圖》中，淋漓的墨色繪出闊大的、已近凋零的荷葉，預示著已是秋意蕭索的季節，殘荷下，一只螃蟹緩緩爬行，畫中大片的空白表現秋水，構圖簡潔，意境悠遠。這只居于畫面下方的墨蟹，看似草草為之，實則濃、淡、枯、濕、勾、抹、點多種筆法參用，形狀雖夸張，卻饒有筆情墨趣。另一幅《蟹魚圖》中，右側以蘆枝為引，旁繪一只遒勁驅行的螃蟹，以迅捷的筆墨繪蟹鉗，濃墨染蟹殼，顯出速度與力量感。

　　北宋時期傅肱的《蟹譜》中說：“蟹之為物，雖非登俎之貴，然見于經、引于傳、著于子史、志于隱逸，歌詠于詩人，雜出于小說，皆有意謂焉。”蟹畫，屬于中國畫的花鳥魚蟲類，在畫法上可以工寫兼備，頗顯筆墨功力，由于螃蟹“豪粗”“橫行”的特點，許多畫家也用諷刺手法，借此抒發胸中不平之逸氣。歷代以蟹為主題的繪畫非常多，留下了許多傳世杰作。錢彥遠、蘇軾、沈周、陳淳、傅山、朱耷等人都畫過蟹，有的浮游水中，有的伴蘆葦、稻草、晚荷而行，或獨或聚，千姿百態。沈周的水墨寫意畫《郭索圖》(根據螃蟹聲音特點，將之稱為郭索)，先用淡墨畫蟹殼、蟹腳，焦墨畫爪尖和蟹殼凸凹，濃墨渲染雙螯，活脫脫勾畫出一只清水大閘蟹橫行于水草之間的情景，形神兼備。

　　螃蟹不僅樣貌奇特，更以肉質肥美而受人喜愛。蘇軾有云：“半殼含黃宜點酒，兩螯斫雪勸加餐。”在畫家筆下，菊黃蟹紅，美酒佳肴，更是一幅色彩鮮艷的秋日勝景。近現代畫家任頤、齊白石、朱屺瞻、婁師白等人，都喜歡畫食蟹主題。任頤的一幅《菠蘿菊蟹頁》中，淡藍的菊花、碧綠的果葉、金黃的菠蘿，再配以盤中紅艷艷的熟蟹，正如揚州八怪之一的畫家華巖所言，“無錢買紫蟹，畫出亦垂涎”。

　　齊白石擅長畫活蟹，并創造出一套前人所沒有的螃蟹畫法：三筆便能畫出一個凹凸有致的蟹殼，再用特有的中扁鋒畫蟹腿，一筆下去似斷而不斷，三節蟹腿畢現，利用宣紙洇開的特性，表現出蟹腿上細膩的絨毛感。白石老人也喜歡畫熟蟹，用筆蘸朱磦、赭石畫之，呈赭紅色，蟹腿紛亂陳于盤中，驕橫無存，只留鮮腴之味。“有蟹盈盤，有酒滿壺，君若不飲何其愚。”《蟹酒圖》中，簡練的線條勾勒，稍事渲染，一盤一壺一紅燭，把秋日的暢達胸懷表達得淋漓盡致。

　　秋涼如水，湖光瀲滟，觀蟹、品蟹，詩酒相伴，別有一份采菊東籬的悠遠自在。

　　(作者：于園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