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器

　　□王南海

　　部分古代飲茶器皿

　　人說綠葉配紅花，而美食必配美器。《紅樓夢》里講到有一次賈寶玉派丫頭給探春送荔枝，特意用了一個纏絲白瑪瑙碟子，還告訴晴雯：“這個碟子，配上鮮荔枝才好看。”果然，等晴雯將荔枝送到秋爽齋，探春也說好看，便命人將碟子一起收著。試想，白色的瑪瑙碟子晶瑩溫潤，再配上鮮艷的荔枝，果然呈現一種淡雅的美感。

　　有個朋友極講究餐器之美，她家里的每一種餐器都極為精致。在美的餐器的映襯下，普通的一粥一飯也顯得生機勃勃。一家人圍坐，哪怕是一碗粥、一碟簡單的素菜，都在美器上熠熠閃光。她特別喜歡挑選一些精致的餐器，諸如雕工精美的陶盤、黑色的漆盒、精致的瓦罐，每一種都似乎顯得精巧美麗。不同的食材擺放在不同的餐器里，相得益彰。

　　喝茶亦需美器。早在《茶經》中，陸羽就精心設計了適于烹茶的二十四器。我喜歡用精美的瓷杯喝普洱茶。青花小碗，散發著溫潤的光。你放入茶葉，那茶在沸水中上下浮沉，繼而散發著悠悠的香。此時，你把小碗在手中盤玩，茶葉搖曳處，杯碗的小花也似乎因著茶而靈動起來。此時，人需凝神靜氣，待幾杯茶后，人感覺飄飄成仙般，滿心喜悅，思想澄明。人和茶，人和天地萬物，此時都合為一體。人被茶的溫潤浸染，感受著茶在自己的身體里游走，似乎整個人也如美人魚般輕盈、美麗，搖曳在茶的芳香里，醉在精美的茶器里。

　　那年秋天，應朋友之邀前往西雙版

　　納，在一處典型的傣族村落住下來。當地人還穿著美麗、獨特的民族服裝，顯得身材極為曼妙。村子里是傳統的傣族建筑，風情獨具。村落里，獨特的花花草草顯得格外美麗。中午開飯了，當地的姑娘擺放了精美的刀叉，待一些美食上桌時，桌墊竟然是從樹上摘的一片葉子，而粗粗笨笨的碗里，盛放的都是當地的美味，突然感覺這些粗笨的小碗格外憨厚可愛，自然天成般，與自然相得益彰。當地的姑娘會隨手摘下一朵花，或是一枚果子，給你擺在桌上，那種感覺自由自在，非常享受。吃罷美食，輕輕盤玩那些可愛的小碗，碗壁上竟然還有一朵茶花，讓人愛不釋手。

　　西雙版納的花極多，朋友家里宛若一個大花園。而當你看那些盛放鮮花的“美器”時也不禁莞爾。一只破舊的輪胎，在朋友的簡單改良下，竟然變成一個大花器。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兒，都爭著從大輪胎里伸出腦袋來，盡顯著自己柔美的花瓣兒。而更讓人拍案叫絕的是一輛報廢的獨輪車，也是一個“花器”，車子上開滿了鮮花，很自然地停在院子一隅，顯得極為別致。到處是鮮花，盛放在這樣的“美器”里，讓人印象深刻。

　　清代袁枚《隨園食單》中說“美食不如美器”，菜肴該用碗的就要用碗，該用盤的就要用盤：“煎炒宜盤，湯羹宜碗”。美器是一種生活美學，它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裝了進去。我們用眼睛發現這些美，也是令人歡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