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去的線砣兒
前幾天瀏覽朋友圈,無意間發現武山文旅局發布的《武山縣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》,順著目錄看下去,當我看到“線砣兒捻線”手工技藝時,一下子思緒萬千,心情久久難以平靜。
我的家鄉屬于武山縣邊遠山區,山大溝深,在物質匱乏的年代,村里難得有個賣針頭線腦的小貨郎擔光顧,村民們縫衣服納鞋底織毛衣的線,全要靠家里的那個線砣兒了。
線砣兒,是由砣頭和砣桿組成。我家的線砣兒是母親從娘家帶回來的,砣頭是玉石的,銅錢大小,厚約3公分,形如木陀螺,做工精湛漂亮。砣桿是一根小木棒,筷子粗細,上端有一道小小的凹槽,那是用來拴線的,我們叫它木鉤。因是外婆唯一留給母親的遺物,母親視它如寶,它凝結著母親的勤勞,見證著我們一家人縫縫補補的艱苦生活。
小時候,我最喜歡看母親捻線了,母親捻線時,先把線固定在砣桿中間,再打一個活結扣在木鉤上,然后兩手交錯把手里的棉花拉扯成長長的線條,再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用勁一捻,線砣兒就像木陀螺般轉動起來,待到棉線條越收越緊,這時母親除去木鉤處活結,把已捻好的線一圈圈纏繞在砣桿上。有時候,我們這些小孩子出于好奇,拿一根筷子插到洋芋上,做一個簡易的線砣兒,學著大人們的樣子捻起線來。捻線是一門技術活兒,不會捻線的人,捻出來的線疙疙瘩瘩,粗細不均勻,就像雞腸子一樣。
上世紀七十年代,村里很多人家都養著羊,我家也不例外。每到農閑時間,母親就和左鄰右舍的老大娘、小媳婦坐在一起,邊捻線邊拉家長。其實,母親白天要參加生產隊的集體勞動,晚上收工回家要做飯、喂牲口、縫補漿洗……一天到晚忙得像個陀螺。小時候,我經常一覺醒來,都會看到母親在昏暗的煤油燈下,用捻好的線做著各種針線活兒。記得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,我看到有同學穿著毛衣,心里十分羨慕,做夢都想擁有一件自己的毛衣。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,放學回家后,我拿出家里的羊毛,開始練習捻毛線。那個年代的孩子,知道生活的艱難,從小就幫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活,村里十一二歲的女孩子,幾乎都會捻線,編織襪子、手套。
雖然時光流逝了幾十年,可我依然清楚地記得我親自捻毛線,母親在煤油燈下為我編織的那件毛衣,柔柔的、軟軟的,溫暖了我一個又一個嚴寒的冬天,也溫暖了我以后一段又一段綿長的歲月。
“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”,這首感恩母親的詩歌,吟出了多少游子的心聲!勤勞善良、任勞任怨的母親,用自己勤勞的雙手,使我無憂無慮地度過了那段艱苦的歲月。時過境遷,線砣兒已離我們遠去,但它卻深深地藏匿在我的心里,永遠難以忘懷。
□鄧書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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