歌酒飄香，肅南裕固族婚禮的草原風情——隴原婚俗文化非遺之美②

　　原標題：歌酒飄香，肅南裕固族婚禮的草原風情——隴原婚俗文化非遺之美②

　　戴頭面儀式上，兩位裕固族老人為新娘換下“沙達克”，新娘背對他人，不可讓賓客看見面容。當少女改變發(fā)飾之后，意味著天真爛漫的少女時代結束，“改頭換面”進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。

　　在迎親儀式上，新郎要向新娘連射三支沒有箭頭的箭，寓意新郎新娘相親相愛，白頭到老。

　　新娘父親（大家都尊稱“大胡子老爹”）婚禮期間不用忙碌，整個流程幾乎由舅舅們全程操辦。

　　裕固族婚禮習俗涵蓋了裕固族服飾文化、歌舞文化、禮儀文化及口述文學等豐富內容，全面反映了裕固族生產(chǎn)生活方式、禮儀習俗及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等情況，具有較高的歷史文化研究和民俗傳習價值，2010年，它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。

　　1 戴頭面

　　聚居在祁連山北麓的裕固族，民族風情獨特，是甘肅獨有的三個少數(shù)民族之一。分布于甘肅省張掖市肅南縣境內，其遼闊的草原和獨特的民族文化讓人癡迷。

　　一到肅南，一顆心就悠遠起來：湛藍的天空，高峻的雪山，奔涌的溪流，蓊郁的松林，碧綠的草甸，艷麗的薔薇，雪白的羊群……諸多美麗意象交織在一起，變成了一首復調的牧歌，陪同我們去肅南皇城草原見識一場別開生面的裕固族婚禮。

　　裕固族的婚俗頗為獨特，傳統(tǒng)婚禮分兩天進行，第一天在女方家，次日在男方家，后者要更隆重才行，在婚禮上，男女雙方都要聘請歌手，讓歌聲傳達美好的祝福和向往。

　　姑娘出嫁之日，最隆重的便是“戴頭面”的儀式。匯聚一堂的親朋好友一一捧上潔白的哈達，敬獻給女方父母，表示對女兒出嫁的祝賀。

　　傍晚，主人請客人們在氈房中席地而坐，男客在左，女客在右，在一片歡笑聲中，拉開了婚宴帷幕。酒過數(shù)巡，天穹之上，一顆啟明星徐徐升起，此時，新娘在伴娘的陪同下進入鋪有紅地毯的氈房，開始“戴頭面”。

　　儀式由兩位少婦主持。歌手唱起動聽的《戴頭面歌》，這樣的歌詞飄蕩在耳畔，無疑是最美的詩篇：

　　“新娘坐在鏡子前面，黑油油的頭發(fā)多好看；

　　像絲線一樣光亮，像流水一樣柔軟。

　　鑲著珍珠瑪瑙的頭面，是慈祥的母親在燈下繡成，

　　新娘戴上多么漂亮，好像一架六杈的鹿茸。

　　穿上這件繡花的長袍，祝新娘到婆家生個男孩；

　　戴上這頂帶穗的氈帽，祝新娘到婆家生個女兒……”

　　悠揚的歌聲中，即將出嫁的女孩，在兩位少婦的精心裝扮下，改變了發(fā)式，戴上喇叭形氈帽，佩戴上胸飾和背飾，戴上用銀牌、玉石、珊瑚、瑪瑙、海貝等編制成的頭面。

　　戴頭面儀式意味著這位姑娘已經(jīng)結束了天真爛漫的少女時代，即將走向新的生活。

　　2 送親

　　次日清晨，草原上萬籟俱寂，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亮光，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。晨曦灑落時，主婚人宣布飲“上馬酒”。新娘便和一位伴娘同騎一匹馬或駱駝，告別慈母，在父親、叔叔、兄弟、姐妹等家族人組成的送親隊伍的簇擁下，一路飲酒歡歌，向新郎家進發(fā)。

　　男方迎親的隊伍在途中鋪下一條氈毯，氈毯上備有一只煮熟的羊，還有主食和美酒。

　　送親隊伍來到時，迎親的人們向女方客人贈送哈達，表示敬意。然后，送親的人下馬飲酒吃飯，謂之“打尖”。

　　“打尖”之后，兩路人馬匯聚一起浩浩蕩蕩向男方家走去。

　　到男方家門口時，女方善騎者在主持人的指使下，騎上馬、駱駝向專為新娘設置的小氈房進行沖擊，大有踏平之勢。男方親友則奮力驅逐。沖擊三輪，再繞小氈房三圈方休。這是一種象征性的儀式，其意在考驗男家對新娘的護衛(wèi)能力。接著是舉行向新郎贈送羊小腿儀式——把酥油涂在新郎額頭上，把羊小腿掛在他的腰帶上。這個儀式的意義正如《贈羊小腿詞》所表達的“羊小腿上粘著毛，好比婆家娘家彼此好得分也分不開”。

　　按照裕固族風俗，在贈羊小腿的同時，要向新娘舉行射無簇箭的儀式，新郎向新娘連射三支沒有箭頭的箭，象征新郎新娘相親相愛，白頭到老。射罷，新郎把弓箭折斷，扔到門旁，由老人投進火里燒掉。

　　3 對唱

　　裕固族史詩《薩娜瑪坷》中有關婚俗的歌詞，是歌手們婚禮上的必唱歌目：

　　傳說，薩娜瑪珂是一位裕固族部落首領之妻，在民族存亡關頭，她浴血奮戰(zhàn)，打敗外敵，但自己卻身負重傷，香消玉殞。綿長不絕、遼遠蒼茫的歌聲，像一條彎曲的河，從祁連山流淌而出，河水養(yǎng)育著牛羊，女英雄的故事滋養(yǎng)人們的心靈。為了紀念她的英勇，裕固族兒女便將歷史記憶、祖訓傳承唱進口口相傳的歌里；為了緬懷她流淌在故土的熱血，裕固兒女便在帽尖上冠以紅纓，在腰腹間扎上紅腰帶，以此紀念。

　　薩娜瑪珂，薩娜瑪珂，

　　你是肅南草原的小河，

　　薩娜瑪珂，你是河里的流水，薩娜瑪珂，你是流水開出的浪花，

　　薩娜瑪珂，你是浪花唱出的歌兒……

　　薩娜瑪珂！你是我的眼睛呀，

　　你是眼睛的光芒，你是光芒照亮的美景，

　　沒有你這世界還有什么？

　　薩娜瑪珂，薩娜瑪珂

　　……

　　當酒興正濃時，雙方歌手開始對唱。對唱的歌詞主要有兩種形式：一是道喜，互相表達喜事來臨的喜悅；二是對答，娘家要求婆家愛護體貼新娘，婆家則要夸耀自己的家境，要娘家人放心，唱詞中還有一些善意的相互調侃的內容，以烘托熱鬧喜慶的氣氛。

　　儀式完畢，眾客人進入帳篷開始吃婚宴。

　　裕固族的傳統(tǒng)美食，能嗅到麥子豐收的馥郁與噴香，又能嘗到遍地牛羊的甜潤與肥甘，而這也是“農耕”與“游牧”本身的香味。

　　原來牧區(qū)的婚宴相對簡單，一般以牛羊肉為主，現(xiàn)在裕固族婚宴的菜肴要豐盛得多，多為一桌八個涼菜，十四個熱菜，而且以牛、羊、雞、魚等肉菜為主，但其中的烤饃“燒殼子”“脂裹肝”、羊背子、羊肉蘑菇面片、酥油茶，一定是必備的美食。

　　新娘的父親，不管有無蓄須，這時都被冠以“大胡子老爹”可愛的尊稱。喜宴上，家屬和長輩為來賓敬酒。新郎新娘敬酒期間穿插歌手們“祝酒歌”的歡唱，賓客們暢懷共飲，宴會進入高潮。雙方對唱一直延續(xù)到深夜方才散去。

　　在《薩娜瑪珂》婚俗民歌和豪放的祝酒歌中，一對裕固族新人，進入洞房，共同吃著羊小腿，從此開始他們甜蜜的生活……

　　這樣一場別開生面的裕固族婚禮，如同一幅次第展開的美麗畫卷，從中不僅可以看到古老傳統(tǒng)與現(xiàn)代文明的完美融合，也能深切感受到他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美好未來的向往，將這支祁連山下古老民族非遺文化的獨特魅力展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
　　文/ 奔流新聞·蘭州晨報記者 劉小雷  圖/ 奔流新聞·蘭州晨報通訊員 柴立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