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肅藩署的鴿子趣聞
藩署,即布政使府衙,為明清兩朝的地方行政機關,一般建筑規模宏大,整體規整。從現存南京瞻園內的“江寧布政使司署”建筑群可以看到,其堂宇深闊、園沼秀幽。
甘肅藩署(今蘭州張掖路警備區院內)有大堂而無二堂(這種建筑格局在當時的官府衙門是很少見的)。大堂的后面即為大院,大院之前即為大庫(即金庫),每年西北各省協濟新疆餉銀數百萬,都是從這里周轉,所以說此庫為全國18行省最大金庫。庫前有鴿子數千只之多,據《清稗類鈔》第十二冊記載,官府每月要拿出24兩白銀作為鴿俸。也就是說,這些鴿子都是有工作的“官鴿”,因此需要官府出資來飼養。原來,這些鴿子是為了看守金庫的守庫鴿……有人會說,看守金庫,何不養些烈犬,如有人闖入金庫,這些烈犬則會狂撲撕咬。
孰不知,鴿子守庫有鴿子的特點。每到夜深人靜時,鴿子咕咕覓食于庫前,若有人靠近金庫,受到驚擾的鴿子則會排山倒海般的振翅而飛,并“碎其頭而后已”。民間稱這些鴿子為守庫神鴿。
從無人知曉這些鴿子從何時即在此棲居,但在乾隆年間,因為甘肅藩署的鴿子還發生了一個有趣的故事。這在曾任甘肅布政使梁章鉅的兒子梁恭辰所寫的一篇文章可以看到。
梁章鉅(1775年-1849年),字閎中,又字茝林,號茝鄰,晚號退庵,祖籍福建福州府長樂縣(今福建省福州市長樂區)。清代著名文學家、楹聯學家,林則徐的好友。他在道光十五年(1835年)授甘肅布政使,在蘭州期間,他為蘭州的山水樓閣撰寫了大量的楹聯,如他為五泉山清泉寺撰寫的楹聯:“佛地本無邊,看排闥層層,紫塞千峰憑欄立;清泉不能濁,笑出山滾滾,黃河九曲抱城來。”又如他還為當時的蘭州黃河浮橋橋門題寫了一副對聯:“天險化康衢直如海市樓中現不住法;河濡開畫本安得云梯關外作如是觀。”這些楹聯對仗工整、平仄相調、用典無隔,具有很高的藝術水準。
梁恭辰為梁章鉅三子,也頗具文采,后官任溫州知府。當年梁恭辰也隨梁章鉅宦游來到蘭州,他所著《北東園筆錄》中的一篇《甘肅藩署》文章,即談到當年藩署的鴿子。
梁恭辰在文章中說,他的父親到任后,聽守庫的老兵談起一件往事,乾隆年間,有一位布政使在元旦這一天,一大早將朝衣朝冠穿戴整齊后,在大院里正準備登上馬車去萬壽宮朝覲慶賀時,忽然有一團鴿子屎正好落在他的衣帽上,沒辦法,他只好回到屋內將帽子上的鴿屎擦洗干凈,又換了一件朝服而去。等他到后,總督已先他而到了,使這位布政使感到很不好意思。回去后,他惱羞成怒,叫來兵士用鳥銃消滅這些鴿子,最后打傷的有數百只。又吩咐眾人不要再投放鴿糧、搗毀鴿巢、摔爛鴿子蛋。就這樣,他才感到總算出了一口惡氣。
可是有一天,他批閱文件的朱砂紅筆被鴿子銜到空中扔下,后又有一次鴿子銜起他花翎上的頂珠扔到客人面前。更甚者,有一次鴿子又銜起他的朝珠扔下后滾的滿地都是。就這樣,鴿子搗亂了一個多月,終于使這位布政使病了,又過了一個多月,他貪贓枉法的事情也給敗露出來。
梁恭辰又寫道,他父親梁章鉅在聽了這個故事后說:“鴿子屎弄臟這位布政使后,也許是因為鴿子們知道他的丑事行將敗露而提醒他,而這位布政使卻不知道收斂和自省,而是與這些鴿子為仇,真是笨的沒人能超過他。”接著梁章鉅又說:“這些鴿子來去無蹤,聽說我還沒到任時,藩司由按察使伍實生兼任,當伍在臬署接印后,這些鴿子就隨大印前往臬署,而留守藩署大庫的鴿子不過百十只。而今我接大印后,這些鴿子又全部飛回來了,這樣看來,這些鴿子不但是在守庫,好像還是在守印呢。”
其實,文中所提到的那位倒霉的布政使即是乾隆四十二年(1777年)任甘肅布政使的王廷贊。王廷贊由于出身低微,初出仕途,他勤謹盡責,循理守法。當年他擔任張掖知縣平定準噶爾之役起,就隨軍協理軍需,這期間,傳來了他母親病逝的消息,他卻以軍國大事為重,忍著哀痛,正常處理公務,直到戰事結束,賬目清算完畢,才回籍祭母。后來,他在擔任甘肅布政使時,又逢燹火彌天,他率眾堅守蘭州城五晝夜有功,受到乾隆皇帝嘉獎,賜一品頂戴,賞戴花翎。可是就是這樣一位盡職盡責的封疆大吏,可是后來卻因為“捐監”而被處以絞刑,徒留嗟嘆。
后來,維新志士、“戊戌六君子”之一譚嗣同的父親譚繼洵于光緒九年(1883年)升任甘肅按察使,譚嗣同也隨同父親來到蘭州,他目睹此景后記載:“甘肅布政使署多鴿,《池上草堂筆記》記其靈異,皆不誣,歲出帑百余金,酬其守庫之勞。”并且對于署內二堂的修建,也有記載:“大堂左右為外庫,二堂內庫也。故無二堂。大人(譚繼洵)重修內庫,因辟其中為二堂,而氣象一新。亦可見儲藏不及曩年,而庫可減也。”
已故文史學家張令瑄先生生前曾介紹,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,甘肅藩署大堂前還放有兩個石碗,這是曾任甘肅布政使魏光燾派人所放置的,以供鴿子飲水。
□高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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